緊張刺激的美國大選終以一種分裂而合法的方式再次將布什推向了白宮寶座，延續(xù)了布什王朝。美國真正進入共和黨時代，并未像人們期待的那樣從極端的布什主義立場擺回來，而是呈現(xiàn)分裂態(tài)勢。分裂的不僅是支持和反對布什的美國社會，而且是美國與世界的關系：世界選擇克里，而美國選擇了布什。美國再次脫離了這個世界。
人們?yōu)椴际仓髁x攪亂的世界而哭泣——你傷害了我，卻一笑而過！
究竟是美國誤解了世界，還是世界誤解了美國？抑或是我們誤解了美國大選？對于美國大選，我們的確存在兩種誤解：其一是認為大選就是選總統(tǒng)——其實，今年投票日，選民不僅在布什-克里間做出選擇，而且投票選舉全部(435名)眾議員、1／3(34名)參議員、11名州長以及數(shù)以千計的地方官員。其二是重結(jié)果(誰贏)、輕過程；重形式(博弈)、輕實質(zhì)(階級性)。程序及實質(zhì)就體現(xiàn)在美國大選的三重功效上。
第一層功效，對統(tǒng)治階級而言，大選是美國社會進行周期性的政治力量整合、利益分配、政策調(diào)整，是資本主義的自我批評。2004年大選表面刺激、緊張，但其實是懸念不大的選舉——無論以什么方式，布什都會不出所料勝出；競選的意義更在于過程，讓民主黨人徹底放棄質(zhì)疑和反對布什內(nèi)外政策，或者死了為2000年選舉雪恥的心。布什所代表的利益集體獲得事實上的合法性，這就強化了公民對國家機器的認可。當然，就算克里上臺，仍然是資產(chǎn)階級代言人換了另一張面孔�？梢哉f，誰上臺都跳不出美國統(tǒng)治階級的手掌心。這就應了一句話：美國大選不過是百事可樂與可口可樂之間的選擇。
第二層功效，對被統(tǒng)治階級而言，大選是增進資產(chǎn)階級統(tǒng)治合法性、釋放社會不滿、著眼美國長治久安的重要途徑。人們還記得8月底共和黨全國代表大會期間，紐約街頭人們抬著棺材游行的景象，但競選失敗，克里隨即號召其支持者團結(jié)在布什總統(tǒng)周圍，這就避免了將矛盾引向深入、危害長久。就算選擇克里的選民，也為自己爽了一把，表達過自己的政治訴求而愜意。本次大選投票率之高(超過上次10個百分點)，反映出“9·１1”后選民在美國安全面臨不確定性時期政治責任、政治參與的提高，這正是布什號召美國人同仇敵愾反恐所需要的凝聚力。
大選是以分裂的形式走向更高層次的團結(jié)，以人民內(nèi)部矛盾沖突與合作的方式整合美國社會；同時也是對現(xiàn)任政府政績和繼續(xù)執(zhí)政合法性的全民公決，為布什終于抹去靠打官司上臺執(zhí)政的正當性嫌疑，必將鞏固、深化布什內(nèi)外政策，將美國推向不斷保守化的不歸路。
第三層功效，對世界而言，大選是傳播美國政治文化、增進美國軟權(quán)力，為美國在世界上干涉他國內(nèi)政、推行其民主理念和模式造勢鋪墊。美國大選為世界所關注的程度，為他國所可望不可及，這正是美國統(tǒng)治階級所期待和津津樂道的，這本身就是對其權(quán)力交接模式的一種無形認可�？梢哉f，美國選民在用手投票時，世人在用眼鏡投票。美國大選似乎成為世人共同的事，這本身就是美國全球影響力的寫照，也是美國“領導”世界的合法性重要國內(nèi)來源。
總之，全球都在看熱鬧，正是美國大選所追求的宣傳效應、教化功能。只可惜，美國總統(tǒng)常常宣稱，自己不只是美國的領導，而且要領導世界。也許美國大選應更多地傾聽世界人民的聲音了。(撰稿／王義桅
作者系復旦大學美國研究中心學者)
編輯：魏巍
